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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印尼及国际疫情和海外赈灾互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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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下艰难求生的性工作者(二)
本公众号数日前写了一篇《多国性工作者在疫情下艰难求生》一文,引起较大反响,也引发不小的争论。大家从不同的角度出发,看法截然相反,有表示同情认可的,也有表示不解反对的,还有嘲讽攻击的。后台还有很多留言,大部分不便放出来,其中还有部分“业内”人士的,笔者则深入调研整理了一番。本文旨在客观呈现一种社会现状,一种可能不为人知的群体,尤其她们在疫情下的生存境况。玛莎(化名)今年32岁,重庆人,8年前抵达新加坡,刚刚到新加坡的时候是为了服侍一个退休老人,大概半年后她嫁给了这个老人。玛莎直言不讳:“嫁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新加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,她当时已经有了情人。”2017年的时候,这位老人因心脏病去世,玛莎得到一笔折合人民币三十余万的存款。本来玛莎计划着靠这三十余万可以自己做点儿小生意,可是不料被情人把这个钱给骗走了。毫无积蓄的玛莎在姐妹的介绍下,进入了色情服务行业。玛莎说:“她确实不愿意去干家政或清洁工这样的工作,她承认自己懒。她就初中文化,不会英文,能够选择的正式职业基本没有。”今年疫情发生后,她的业务也基本没了,为了谋生,她现在干着帮人卖早点的工作。她说现在收入根本无法支付房租,她希望疫情早点儿过去,她可以正常开张,趁现在年轻,还可以干几年老本行,多赚点儿钱。曼丽(化名)今年27岁,贵州人,3年前抵达菲律宾。曼丽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,后来她的母亲带着她改嫁,继父在曼丽上初中的时候,就多次想要性侵她。担惊受怕的曼丽15岁的时候就辍学逃离农村老家,到了广州一家鞋厂打工。曼丽在鞋厂干了两年,工资不高,她发现辛苦干两年,没赚到什么钱,觉得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希望。那个时候有老乡介绍她去东莞打工,说是收入高很多,少不更事的她跟着老乡到了那里才知道是去当“公主”,她当时就离开了。曼丽回到鞋厂又干了半年,期间她说服自己主动回到了东莞。进入这个行业后,虽然一开始不适应,但是姐妹都对她比较照顾,因为刚开始她年纪比较小,大姐头也从不克扣她的薪水,客人大多懂规矩也礼貌,收入比在鞋厂的时候多了十几倍。后来东莞严打,曼丽就辗转在广东其它城市干了几年情色工作,2018年初经人介绍到了马尼拉。曼丽说虽然在国外,接的客人大部分还是中国人,收入比在国内的时候还高。菲律宾疫情爆发后至今还是很严重,曼丽在滞留的半年多时间里,花了不少积蓄,她已经买了下个月回国的机票。她说本来以为留守一两个月就可以继续工作赚钱的,没想到这没完没了了。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,签证已经延续了很多次了,只要先回国看看了。她东奔西跑这些年也疲惫了,计划回去用多年的积蓄开个小店,不想一直干这一行。
“性爱有错么?有些人只是喜欢从道德的层面非议性爱,其实很多时候,性爱是天然正确的。当然,我找‘赞助者’的目的不只是为了‘性’。”高雄的阿美直言不讳。阿美现在在台北某高校读大二,阿美说她在国中的时候就开始有“赞助者”了,想要名牌包包,想要高级护肤品和化妆品,当然需要赞助者了,阿美的想法代表一群当下年轻人的想法,这状况不只是在台湾而已。“援交”并不是新名词,在新加坡、日本、韩国、南非等国家都很常见。国内中西部某高校佩西(化名)说:“这个世界很现实,谈起来都是钱,你要不努力赚钱,要不就可能去外面流浪。”佩西说:“她所在的班级一半同学在外面都有‘干爹’或‘哥哥’,有的还不止一个,那些没有的,只有少部分算洁身自好,有原则,大部分是自身没有条件。”我说那破坏别人家庭总不好吧,她说:“破坏家庭?他们这些有钱的男人,要找小三小四,你不答应,他也可以找别人,又不是我去主动勾引。”佩西说:“学业对我很重要,我母亲去世早,父亲身有残疾,如果我不去找男人‘包养’,靠勤工俭学,根本没办法供自己上大学,连父亲的医药费也没有着落。我还有一个妹妹,如果我现在不接济家里,以后妹妹就可能要步她后尘。我不可以让还上初中的妹妹以后走我的路子。你以为有几个人真是满心欢喜去做‘援交’的吗?”佩西说,她不是为自己辩护,她就是虚荣,班里也有家庭条件好的女孩跟她一样有‘干爹’的。有一件事情让佩西很难容忍,就是曾经有副教授暗示要跟她发生关系,她虽然拒绝了,但是不敢说出来,因为说出来自己肯定没法毕业了。后来,她得知,这位副教授还跟其它同学有过类似的暗示。疫情发生后,有一段时间躲在校园没有了这份额外收入,不过好在国内疫情较早就控制住了,她还多找了一个‘干爹’。佩西说,她大学毕业以后会找一份正式的工作,现在就是她的过渡期。她父亲从小对她是很严格的,但是她最后没有听父亲的话,相信天下没有父母乐意自己的孩子去干这个的。
“他每天都跟我抱怨他的妻子脾气多么不好,他怀疑他的妻子对他不忠,但是分隔两地,他没有证据。”在雅加达的阿莉这样说包养他的男人:“但是这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,我听他诉苦,不是出于同情或什么,只是工作的一部分,他诉苦完了给我钱就好了。”阿莉很感谢包养她的这位老板,总比夜夜在夜场陪酒轻松很多,他需要找人倾诉,讲他不幸福的家庭生活,她就听呗,男人多数会通过讲述这些给自己内心找平衡。雅加达疫情严重后,这位老板于八月回国了,她也在九月底回了国。现在国内闲着没事干,阿莉说等印尼疫情缓和了,她还会考虑回来,毕竟收入比国内高不少,且自己在雅加达多年(差不多五年)也积累了不少客户。她说自己有个12岁女儿,如果靠打零工,很难给她好的教育。疫情之下,很长时间没有收入,现在倒卖一些印尼特产,收入很微薄,很不稳定。我问她,难道做“小姐”收入稳定吗?她说总体收入当然高很多,这个不体面的工作可以让她过上体面的生活,女儿也可以接受好的教育,还有钱可以孝敬老人,人生有得就有失,她并不后悔自己介入这一行。有受访者说,“性工作者”这个称呼本身就多了一份尊重,少了一份歧视,虽然其本质和“站街女”、“妓女”没区别。在巴厘岛的男性性工作者阿杰说:“既然历朝历代任何国家都必然存在这个群体,那他们就应该有存在的合理性,至少不是简单的是或非能够断定的。每个个体的情况都不同,疫情之下,这个群体处境几乎是最糟糕的,隔行如隔山,对大部分性工作者而言,转业并非短期内可以实现的。既然我们面临生存的危机,总有权利将这个现状说出来吧!”
(注:以上人名皆为化名,所有受访者的观点不代表作者本人观点,笔者只是记录者,图文无关。)